-----西历336年 火月4日 卡莱赫仑圣城 罗德赛尔-----
天刚破晓,月的残辉还未完全褪去。一行千余人的华丽仪仗队伍,由紫罗兰城方向向王都罗德赛尔徐徐行来。
这些仪仗队伍的礼兵身着缀满金色勋带的黑色礼服,腰间挎着装饰古朴的银质长剑,看上去庄严肃穆,气势十足。仪仗队伍的中段,一辆装饰繁复,华丽异常的车撵格外引人瞩目,车的两侧各有一处用黄金制成的,指环与圣剑的纹章。它们代表着,提尔滨王室的意志。
仪仗队伍在城中缓缓穿行时,一骑先遣的礼兵,正侯在传令宫的正门前。他的手中捧着一方长条形的精致木盒,其内,盛着提尔滨国王写给卡莱赫仑教宗的国书。
正在礼兵焦急得等待时,传令宫的正门洞开,两侧有身着白色衣袍,手中持各式各样乐器的神官缓步而来。
这里不大不小的动静惊起了在树梢上筑巢的报喜鸟,它们展翅而飞,好似将这里的消息带向远方。
……
……
“竖盾!”这是一把清亮的女声。
“哐”整齐划一的撞击声随着口令的落下而响起。目之所及,是成千近万,身披雪白秘银甲胄,或持巨盾长枪,或手握劲弩的精锐军士。最前排的军人将厚重的巨盾或竖立于身前,或竖立在头顶,其后的兵士脚跨箭步,握紧长枪,将长枪平举于眉心之上,呈突刺的进攻态势。手握劲弩的,或侧着身站弓步,或微微蹲伏,弩身微微上扬,呈射击预备姿态。
“刺!”
随着话音而落,组成盾墙的巨盾两两合一,其后,一团绵密如雨的劲弩箭矢攒射而出,紧接着,是长枪破空而出的低鸣。“杀!”声响震天,响彻九霄。
这是卡莱赫仑国教普世教最英勇精悍的军团,银甲圣军。
而站在一侧,指挥他们训练,有着一把清亮嗓音的女子,名叫爱丽丝,爱丽丝·怀特。
她有着一头淡银金色的披肩长发,秀气的柳叶眉,湛蓝如宝石的剪水眸子。冰肌玉骨,吹弹得破。此时她一身戎装,表情严肃,仔细得观察着军阵。
“查尔斯,继续打散现有队伍编组。我需要的是,无论面对何种情况,这些新兵都能在第一时间结成军阵,要谨记,银甲圣军所守护的是王都,是教会圣所,是国立大文献馆……”爱丽丝轻声与身旁的副官查尔斯说道。
“谨遵您的意志,殿下。”查尔斯俯首,右手用力地锤击胸膛,随后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守护您的荣光,殿下。”
卡莱赫仑是一个宗教国家,其最高统治者为卡莱赫仑国教普世教的大教宗,在现任大教宗意外亡故且无继任者时,由教团至高圣女代行权柄。至高圣女主管军事,银甲圣军正是至高圣女直属卫队。
一只有着翠绿色靓丽羽毛的报喜鸟落在不远的树梢上,喳喳啼鸣。随之而来的,是两名身穿白色衣袍的高级神官。两人屈膝行礼,随后一人开口说道:“殿下,大教宗召唤。”
爱丽丝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接过副官手中牵着的缰绳。干脆利落地跳上马背,向着圣所疾驰而去。
……
……
自提尔滨远道而来的仪仗车撵稳稳地停靠在距普世教圣所一里之外的传令宫前。
一名有着浓密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打开车门,此人名叫莫度,莫度·阿尔蒙德。
莫度缓步走下车撵,将身上的兽皮大氅抛给身旁的下人,随后正了正衣襟,两手指尖微微一靠,成一尖角状,向着面前比自己矮了小半个身子的高级神官做了个祈礼的手势,“愿光与希望永存。”
“愿主的庇佑与您同在,莫度亲王。”名叫汉弗莱的高级神官颔首致意。
这个名叫莫度的男人异常高大强壮,接近两米的个头。上身着黑色紧身劲装,将膨胀的肌肉线条凸显出来,充满着力量感。同时,莫度也是提尔滨非常少有的实权大贵族,手中掌控着整个提尔滨北方势力。
穿过传令宫的门扉,鸟鸣、花香、绿树环伺左右,中间一条全部由珐琅铺成的步道蜿蜒向前。前方不远处,一座通体由水晶砌成的高塔正安静地等候着远方来客的造访。
莫度亲王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双手捧着一方黑色水晶制成的礼盒,手指在盒底反复摩挲,优雅得迈开步子朝圣所走去。即便看上去一脸的风轻云淡,可护住礼盒的满是汗水的右手,和不时打量着周遭满是戒备提防的眼神,早已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换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在圣所外围,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唱诗班悠然吟唱起传世的圣诗,高级神官们将圣水与紫藤花瓣铺满地面,口中吟诵起神灵的教典。
紫藤花铺路,由于其特殊的含义,是普世教接待外宾时的最高礼遇,可见教会对莫度亲王的来访格外重视。
莫度一边点头向人们不断致意,一边按着神官们的指引步入群星圣堂。这是大教宗的居所,也是整个普世教的心脏。
大教宗摩恩坐在高高的圣座上,微低着头,平静地注视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北方友人。他用沙哑而苍老的声音说:“亲王阁下,劳德国王的书信我已然看过,对于贵国境内发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遗憾,这些愚昧的堕落者,叛离了主的荣光,我们会对他们施以惩戒。主将会指引她虔诚的仆人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莫度垂下头,做出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待大教宗说完,这才深深拘了一礼,随后道:“摩恩冕下,主的荣光不仅仅只是降下雷霆和烈焰,还可以赐予诗与远方。”
大教宗摩恩有序敲击着圣座的手指微微一顿,“莫度亲王,你所说的诗与远方可有所指?”
莫度双眼透射出精光,向前猛得迈出一大步,随后高声说道:“此次前来卡莱赫仑,受吾王劳德重托,代王子泰伦·阿尔蒙德,向普世教大教宗冕下求娶教廷至高圣女爱丽丝·怀特冕下!王权与神权合一,人类永续光明!”莫度快速打开一直捧在手中的黑色礼盒,将盛于盒中的一枚指环展示在众人眼中,随后疾声道,“神授君权,此物,即为星海!它将作为缔结婚约的信物,重新回到神明手中!”
莫度亲王的这番话,话音还未落定。“哗”的一声,整个群星圣堂中便炸开了锅,即使是高坐于圣座之上的大教宗摩恩也不由得心头狂颤。众人交头接耳,讨论个不停。
莫度似早已预料到自己的这番话会引起多么大的震动一般,静静地托起盛有星海指环的方盒,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环顾四周。
“求娶至高圣女,简直荒唐!”
“那可是传世神戒,星海!”
“这种事亘古未有!你们这是亵渎神灵!”
“……”
“……”
这些声音或激愤,或疑惑,或好奇,或欣喜,声音层层交叠,杂乱无章。这杂乱无序的争论被一个沙哑且苍老的声音打破,“君权神授,王权与神权合一,人类永续光明。真是伟大而高洁的理想,我想,这便是,主所指引的道路。”大教宗摩恩平静地注视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北方友人,就如莫度刚刚步入群星圣堂时一样。可眼底那微不可查的心绪难平,充分得说明着,他动心了。是的,他动心了,非常。
莫度按捺住心头的狂喜,平静温和地说道:“谨遵主的意志。”
……
“数百年的时间让人们放松了最起码的警惕,也滋生着腐朽和贪婪。他们忘记了我们最应该警惕的敌人,真是可悲。”爱丽丝内批一套合身的秘银甲胄,外着一身红底金边,带有兜帽的长袍。在卡莱赫仑普世教的教义中,红色是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颜色,它代表着神明。在整个教廷中,能穿着佩戴红色服饰的人,仅有教廷至高圣女一人。她静静地听着群星圣堂中神官们的慷慨陈词,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莫度的话音落定,爱丽丝猛然转身。美丽的脸颊上虽看不出喜怒,但她如剪水的双眸中,却已盛满了失望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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